三、慧能與《六祖壇經》

    在六十年來關於《壇經》的研究中，有的學者認為《壇經》是神會或神會一派的人作的，也有的學者認為是牛頭禪派的人作的，并不能真正反映惠能的思想。雖然持這種主張的人并不否認慧能在历史上确有其人，但實際上却使人們不得不認真思考這樣的問題：作為歷史上有血肉有思想，傳禪法於一方的慧能是否真正存在過？在中國的禪宗發展史上，被奉為南宗創始人的慧能是否提出過獨具特色的禪法思想?自古被看作是慧能說法「集記」的《壇經》是不是慧能禪法思想的真實反映?如何看待《坛经》的发展演變過程，各種《壇經》異本有無共同的基本內容?

    下面想先就歷史上慧能其人和《壇經》的形成演變進行探討。

    (一)從盧行者到六祖能大師——禪宗改革者，南宗創始人

    歷史上記載慧能事迹的資料很多，僅唐五代和宋初就有相當一批。為敘述方便，先把其中的重要資料按大致的出世年代作簡要升紹。

    《光孝寺瘞发塔記》(載《全唐文》卷九一二、《光孝寺志》卷一〇)。唐儀鳳元年(六七六)法性寺(后改稱光孝寺)住持為紀念慧能在此寺从印宗法師(六二七—七一三)剃度受具足戒，特將慧能頭髮埋藏並建塔紀念。〈塔記)載此事。

    唐王維《六祖能禪師碑銘並序》(載《唐文粹》卷六三、趙殿成《王右丞集笺注》卷二五、《全唐文》卷三二七)。詩人王維(七〇〇—七六一)敬重神會，受其託而作此碑銘。

    《神會語錄》，是神會在南陽、洛陽與僧俗信徒论禪說法的記錄。久佚，從敦煌遺書中重新发現。有三種。第一，胡適在一九二六年发現的殘卷(伯希和三〇四七)，校勘本載《神會和尚遗集》;第二，日本石井光雄藏卷，首缺，中間內容稍详，后有从達摩至慧能的六代祖師略傅，附有《大乘頓教頌並序》，並有贞元八年(七九二)的勘記，其勘訂本為铃木大拙著，題《敦煌出土荷澤神會禪師語錄》(一九三四年森江書店刊);第三，日本入矢义高在一九五六年发現(斯坦因六五五七)，卷首有唐山主簿劉澄的序，書名為《南陽和尚问答杂徵義》(此為原名)，胡適作了校刊，后被收入新版《神會和尚遣集》(一九六八年台灣胡適紀念馆刊)。三本皆為残本。

    《歷代法寶記》一卷。弘忍弟子之一智诜(六〇九—七〇二)在資州(治所在今四川省資中)傳教，經成都净众寺無相(六八四—七六二)、保唐寺無住(七一四—七七四)，其禅法大行。此書即為無住的弟子編，其中也有從達摩至惠能的傳記。敦煌文書中发現多種，《大正藏》卷五十一收有其校訂本。

    《曹溪大師傅》一卷，是記述慧能生平、傳法的傳記，當由其后世弟子著於建中二年(七八一)前后。日本最澄入唐求法，將貞元十九年(八〇三)的一個抄本帶回。《續藏經》第二編乙第九套第五册有此刊本，駒澤大學禪宗史研究會的《慧能研究》載有四本校勘本。

    《六祖坛經》的敦煌本、敦博本以及惠昕本系統刊本。此外德异本、宗寳本也可参考。

    唐柳宗元《曹溪第六祖賜谥大鉴禪師碑並序》(《全唐文》卷五八七、明藏本《壇經》附錄)。唐憲宗元和十一年(八一六)追賜慧能以「大鑒禪師」谥号，柳宗元乃撰此碑文。

    唐劉禹锡《曹溪六祖大鉴禪師第二碑並序》(《全唐文》卷六一〇、明藏本《壇經》附錄)。柳宗元撰前碑后三年，劉禹錫應曹溪僧道琳之請撰此碑文。另有《佛衣銘》，載於《全唐文》卷六〇八及明藏本《壇經》附錄。

    唐宗密《圓覺经大疏鈔》十三卷(《續藏經》第一輯第十四套第三册—第十五套第一册)。宗密(七八〇—八四一)兼傳禪、華严二宗，此為對《圓覺經大疏》的解釋，當著對長慶三年(八二三)至他去世的會昌元年(八四一)之間。此書卷三之下有弘忍、慧能小傳可以参考。

    《祖堂集》二十卷，題「靜、筠二禪德」編。據卷一之文，此書撰於五代南唐保大十年(九五二)，內容記从過去七佛、印度祖師、從達摩至慧能，至青原下八世、南岳下七世的二五六人的略歷和語錄。國內久佚，本世紀從朝鮮发現，現有日本中文出版社一九七四年刊本。

    宋赞宁《宋高僧傳》三十卷。此書編於宋初。當時禪宗已風行全國，其中卷八—十三為「习禪篇」，有弘忍至南嶽下六世、青原下九世的禪僧二〇三人的傳記，《慧能傳》在其第八卷。

    宋道原《景德傳燈錄》三十卷。成書於景德元年(一〇〇四)，記述過去七佛、印度祖師、中土達磨至六祖、南嶽下八世和青原下十一世的略歷和語錄。據揚億的序，包括有「五十二世一千七百一人」的語錄(實則有很多是有目無錄)。其中弘忍、慧能傳分別在卷三、卷五。

    《六祖大師緣起外紀》，題「門人法海集」。明藏本《壇經》附錄此文，但德異本《壇經》一般置於德異序之后，題目稱《略序》。此雖題法海集，實際上當為后人撰寫，至少在元代德異改编《壇經》(一二九〇)之前已經存在。其中內容可以参考。

    現依據這些資料，並結合當時的社會歷史背景，對慧能的一生經歷進行概要介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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